1

    生死线

    我跪在医院冰冷的瓷砖上,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,耳朵里是心电监护仪拉长的嘀——声。

    那一声,像一把钝刀,不是割,是**生生地、一寸寸地锯**进我的心脏。每锯一下,都带出我骨头里的血和髓,把我的魂,一片片削成碎末,散在这死寂的空气里。

    医生摘下口罩,看了我一眼,声音轻得像风,却重得能压垮我的脊梁:人走了。

    我没动。

    我没哭。

    我把脸死死地埋进襁褓里,贪婪地、绝望地闻着那股淡淡的奶香——温温的,软软的,像她刚怀孕时,靠在我肩头睡觉的味道。这味道是唯一的浮木,是我沉入无边黑暗前,能抓住的最后一点暖意。

    我抱着他,一动不动,指甲掐进掌心,用尽全身力气,仿佛只要我不撒手,时间就能倒流,她就能睁开眼,笑着对我说:大山,咱娃踢我了。

    可我知道,她走了。

    三个小时前,她还在笑着摸肚子,说:大山,咱娃踢我了。

    现在,她连最后一句话,都是让我好好活着。

    我活下来了,可她没了。

    而我,连给她买一根烤玉米的钱,都差点拿不出来。这念头像毒蛇,啃噬着我的内脏——如果,如果我有钱,她是不是就不会走

    2

    绝望狂奔

    故事,要从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说起。

    那天,我正在地里锄草。六月的太阳毒得能把人晒脱皮,我光着膀子,脊背被晒得通红,汗流进眼睛,辣得睁不开。

    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是邻居二婶打来的。

    大山!秀兰吐血了!你快回来!

    我手一抖,锄头砸在脚背上,疼得钻心,可我顾不上。

    扔下锄头,我撒腿就跑。

    三公里山路,我一口气跑下来,肺像要炸开。到家门口时,秀兰已经瘫在门槛上,嘴角全是血,脸色白得像纸。

    秀兰!我扑过去,抱起她就往村口跑。